事件:3月29日与4月6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;3月30日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召开2022年第一季度例会;4月8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和企业家座谈会。
点评:
3月29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(以下简称“329国常会”),部署用好政府债券扩大有效投资,促进补短板增后劲和经济稳定增长;3月30日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召开2022年第一季度例会(以下简称“1季度例会”);4月6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,部署适时运用货币政策工具,更加有效支持实体经济发展(以下简称“406国常会”);4月8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和企业家座谈会(以下简称“408座谈会”)。我们结合以上4个会议,对宏观经济形势与货币政策走势进行研判。
地缘政治冲突升级,国内疫情发生频次有所增多
在“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”部分,1季度例会对外部环境的判断是“更趋复杂严峻和不确定”,与2021年第四季度例会(以下简称“4季度例会”)完全一致。从1季度例会看,支撑这一判断的依据有两点:一是“国外疫情持续”,3月不含中国的全球新冠肺炎新增确诊病例数为4993.11万例,虽然较1月、2月分别少增4013.10万例、816.63万例,但是依旧为2020年1月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的第三高值;二是“地缘政治冲突升级”,随着2月24日俄罗斯军队进入乌克兰,“俄乌冲突”进入一个新的阶段。1季度例会对国内经济形势的研判是“面临需求收缩、供给冲击、预期转弱三重压力”,主要原因是“国内疫情发生频次有所增多”。
与4季度例会相比,在“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”部分1季度例会新增两方面内容:一是“地缘政治冲突升级”;二是“国内疫情发生频次有所增多”。以上两点是1季度宏观经济基本面较2021年4季度最大的变化,表明1季度宏观经济基本面较2021年4季度出现边际恶化。首先看“地缘政治冲突升级”。随着“布恰事件”的发酵,俄乌冲突从军事与外交领域进入道德与舆论领域,这就使得国际局势更加扑朔迷离。3月1日我们在报告中作出“‘俄乌冲突’短期大概率还将升级,中长期或将不乐观”的判断,此外,3月22日我们在《英大证券宏观评论: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,保持资本市场平稳运行(20220322)》中作出“俄乌冲突本质上是美俄对抗,不排除延续至2024年的可能”的判断。站在当下,我们坚持以上两个判断。其次看“国内疫情发生频次有所增多”。2022年4月1日-9日,全国新冠肺炎新增确诊病例数为13290例,较3月同期多增10431例。展望2022年,在国外疫情防控全面放开的背景下,预计我国口岸城市的疫情防控压力大概率持续存在。我们坚持在《英大证券宏观评论:发达经济体通胀高点大概率位于2-3季度,“灵活适度”主基调或将贯穿1-3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(20220214)》中所提出的“海外输入不停,境内反弹不止”的判断。
国内外突发因素超出预期,经济运行面临更大不确定性和挑战
3月29日以来,李克强总理针对宏观经济形势的发言主要有三次。在329国常会上,李克强总理指出,“当前国际形势更趋复杂严峻,国内发展面临新挑战,经济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”;在406国常会上,李克强总理指出,“当前我国经济运行总体保持在合理区间,但国内外环境复杂性不确定性加剧、有的超出预期。世界经济复苏放缓,全球粮食、能源等大宗商品市场大幅波动,国内疫情近期多发,市场主体困难明显增加,经济循环畅通遇到一些制约,新的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,既要坚定信心,又要高度重视和警觉新问题新挑战”;在408座谈会上,李克强总理指出,“当前国际国内环境有些突发因素超出预期,经济运行面临更大不确定性和挑战”。从以上三次发言可以看出,李克强总理认为我国宏观经济形势愈发严峻,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。第一,在国内外形势研判方面,329国常会的观点是“当前国际形势更趋复杂严峻,国内发展面临新挑战”,406国常会的观点是“国内外环境复杂性不确定性加剧、有的超出预期”,而408座谈会的观点是“当前国际国内环境有些突发因素超出预期”。第二,在宏观经济走势的预期方面,329国常会提出“制定今年宏观政策时,对国内外环境很多变化已有前瞻考虑”,但是406国常会则认为“有的超出预期”,408座谈会认为“有些突发因素超出预期”。超预期的突发因素指的是国外“俄乌冲突”扩大化,以及国内新冠肺炎疫情出现一定程度恶化。第三,在宏观经济走势研判方面,329国常会指出,“经济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”,而406国常会指出“新的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”,408座谈会指出“经济运行面临更大不确定性和挑战”。
值得指出的是,在1-2月宏观经济取得“开门红”的背景下,市场对后续“稳增长”的必要性产生一定质疑。彼时我们在《英大证券2022年1月宏观经济月报:短期内宏观经济依旧面临“三重压力”,货币政策“灵活适度”主基调或将贯穿1-3季度(20220225)》中明确提出“短期内宏观经济依旧面临‘三重压力’”。1季度例会通稿再次出现“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、供给冲击、预期转弱三重压力”的表述,符合我们的预期。从3月PMI数据看,当前宏观经济确实面临“需求收缩、供给冲击、预期转弱三重压力”。首先看“需求收缩”。3月新订单较2月大幅下行1.90个百分点,时隔1个月再次跌至荣枯线之下,且创近5个月新低;3月新出口订单在荣枯线之下继续大幅下行1.80个百分点,结束连续5个月上行走势,且创近5个月新低;3月进口指数在荣枯线之下继续大幅下行1.70个百分点,创2021年10月以来新低。其次看“供给冲击”。3月生产指数为49.50,较前值下行0.90个百分点,时隔4个月再次滑至荣枯线之下。在2005年至2021年的17年间,3月生产指数无一例外均较2月上,但是2022年3月却较2月下行,表现远远地弱于季节性。最后看“预期转弱”。制造业PMI方面,3月生产经营活动预期较2月下行3.0个百分点;服务业PMI方面,3月业务活动预期较2月下行5.90个百分点,其中,建筑业与服务业业务活动预期分别较2月下行5.70、6.0个百分点。
咬定目标不放松,奋力实现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
在“国内外突发因素超出预期,经济运行面临更大不确定性和挑战”的背景下,3月5日《政府工作报告》所设定的“5.50%左右”GDP增速目标能否实现?针对这一问题,市场存在不一致的声音。4月8日,第一财经研究院在《疫情反复经济承压,年度GDP增速预测均值5.19%》一文中指出,“17位经济学家对2022年度GDP增速的预测均值为5.19%,其中超过四成的经济学家认为在政策支撑下,今年能够实现5.5%的经济增长,其他经济学家则认为目前的经济环境下,实现两会设定的GDP增长目标存在一定难度”。
我们认为,可以将2022年我国能否实现“5.50%左右”GDP增速目标这一问题分解为两个层面。第一个层面是“想不想实现”,也就是说,中央政府实现预定GDP增速目标的决心大不大。第二个层面是“能不能实现”,内外部宏观经济环境是否支持实现“5.50%左右”GDP增速目标。
针对第一个层面,从329国常会的通稿看,中央政府实现今年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的决心很大。这一判断的依据主要有以下三点。第一,329国常会指出,“制定今年宏观政策时,对国内外环境很多变化已有前瞻考虑”,言外之意是,当前国内外环境的很多变化均在意料之中,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就是建立在“国内外环境很多变化”的基础之上。第二,329国常会指出,“一季度、上半年保持经济平稳运行,对实现全年目标至关重要”。对这句话的解读有三点:一是一季度、上半年必须保持经济平稳运行;二是在当前“经济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”的背景下,为实现“一季度、上半年保持经济平稳运行”的短期目标,必须加大宏观政策跨周期与逆周期调节的力度;三是必须要实现全年目标。第三,329国常会指出,要“坚定信心,咬定目标不放松”,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实现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的信心与决心。
值得指出的是,李克强总理在406国常会以及408座谈会分别指出“国内外环境复杂性不确定性加剧、有的超出预期”,以及“当前国际国内环境有些突发因素超出预期”。也就是说,3月30日至4月6日这一周出现了预期之外的新情况。在此背景下,中央政府是否继续坚持实现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?我们的回答是肯定的,依据是329国常会提出了“咬定目标不放松”。
针对第二个层面,目前的问题是,是否有能力实现“5.50%左右”的GDP增速目标?我们回顾1994年以来,我国GDP增速预期目标的实现情况。1994年至2021年的27年间,除了2020年未设定GDP增速目标之外,其余的20年均设定GDP增速目标。其中,GDP不变价同比超过预期目标的有17年,而低于预期目标的有3年,分别是1998年、2014年以及2019年,GDP不变价同比分别为7.85%、7.43%、6.00%,分别较预期目标低0.15、0.07、0.50个百分点。从1994年至2021年这一组样本出发,我们推断2022年GDP增速目标实现的概率为85.0%。
在这21年中,有三年是逆周期调节的大年,分别是2008年、2009年与2012年,因为这三年基建投资增速走势全年前低后高。2008年、2009年与2012年GDP不变价同比分别为9.65%、9.40%、7.86%,分别较前值高出1.65、1.40、0.36个百分点,均实现了既定的GDP增速目标。在这一过程中,基建投资“功不可没”: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分别从3.56%、46.49%、-2.36%上升至22.67%、50.78%、13.70%。其中,2009年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全年维持在40.0%之上。从这三年的经验看,2022年基建投资增速如果能发挥重要作用,则2022年GDP增速目标有实现的可能。
紧接的一个问题是,这三年在实现GDP增速目标的过程中,是不是有其他宏观经济变量在助力?2008年2月至2009年6月,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3.56%上行至50.78%,与此同时,房地产开发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32.90%下行至8.30%,出口金额累计同比从16.82%下行至-21.81%,制造业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35.80%下行至29.30%,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同比从20.20%下行至15.00%。2012年2月至2013年3月,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-2.36%上行至25.60%,与此同时,房地产开发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27.80%下行至20.20%,出口金额累计同比从6.83%上行至18.34%,制造业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24.66%下行至18.70%,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同比从14.70%下行至12.40%。
可见,2008年2月至2009年6月除了基建投资增速大幅上行之外,其余四个需求端的主要变量均下行,其中,地产与出口下行幅度较大。对比2012年,出口增速上行对宏观经济起到较强的支撑作用。这就意味着,在宏观经济实际运行层面,至少说在2008年2月至2009年6月期间,基建投资独自承担“挑大梁”的重责。
(作者为英大证券研究所所长郑后成)